陸陸

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

欲问01

欲问


胡言乱语 不知所云  不要上升

    从我十几岁翻墙逃课去看电影的时候,我就清楚的意识到这将是一个越来越空的时代。

    人们脑袋里是没有内容的,心脏除了迸出血液也不再有什么其他的用场,一切麻木的理所当然。

    可也正是这样一个让年少的我唾弃不齿的时代,给了现在的我生活的底气。似乎文艺片在这段时间格外能戳中大众的敏感点。但就像李志已经不再能让我哭泣,所有声音和画面早晚要索然无味。

    我不知道我的片子何时会腻。奖是没有少拿的,名声和票房更是没有少赚的。

    作为导演,我似乎并不纠结于是否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我习惯把故事扔给别人,七情六欲个中滋味任其自己体会。我不太善于表达我自己。因此我希望其他人能把我当做一个讲故事的人,而不是一个得了很多奖的文艺片女导演。我讲的都是别人的故事,没有任何一个属于我自己。

    故事的来源很广泛。起初我走走停停,像个收破烂的,什么故事什么寓言都往心里听。后来我就很少出门去,开始把以前的记忆翻出来添油加醋,好像每个角色都是我自己。可是片子越拍越多,故事越来越少。没有真实的人生,就算编造再多鱼目混珠的美好或痛苦,也终究是假的。

    我发觉自己创作的困难。于是我开始试着从我的朋友那里讨故事。

    说实话,我几乎不把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当成朋友。我不喜欢虚假,可这是这个圈子最不缺的东西。不过凡事仍有例外的——

    我最近常跟王源通电话。

    认识的契机是他给我的上一部电影制作了音乐。我们谈剧情的时候,他询问我的要求。然后跟我讲了他自己的想法。

    我表示他的想法很贴合剧情,我很期待配乐给电影增色。他当时坐在他工作室的窗边,拎过吉他就弹了一段。弹完他用手指着剧本上几行字,“这一段就放吉他,别的乐器都不要,就是干净的吉他的声音。”

    之后我们聊天的内容就不局限于电影和音乐,开始聊生活。一开始我觉得我有些卑鄙,骗朋友的故事听,我向他说了我的想法以后他轻轻地笑了,“没关系啊,你也给我讲讲你呗,我最近也好烦,什么也写不出。”

    我跟他说我没有什么故事可讲,除了高中总是逃课去电影院,像大多数人一样抓着早恋的尾巴喜欢过两个人以外,没什么其他精彩的内容了。

     他说,那像他这样从十几岁开始就把自己的青春扒光了给所有人看的,就更没有什么故事了。镜头里是假的,镜头外面也不见得有多真。

     他看了眼手机,把吉他放回原来的地方,穿上外套。

    “请你吃饭吧,去楼上,我助理姐姐做饭超好吃。”

     我简单的推拒了一下。他叹了口气。

    “很久没人陪我说话陪我吃饭了。你陪我吃饭,我给你说故事,行吗?”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好像也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了。两个没有故事的人,竟然也可以做到如此孤独。或者正因为这种孤独,所以才没有故事。

    关于那顿饭,我现在已经忘记桌上的菜是什么味道,只记得真的很好吃,我吃了很多。我们聊了很久。

    他说他没有故事,但他有一个朋友的故事,有些伤心,问我要不要听。

    我说只要是故事,就总会有伤心的。我还没有遇到过不令人难过的故事。就像所有的相见最后都是再见。缘分没到而已。

    他说他的朋友姓白,他叫他白先生。白先生的爱人也是一位先生,叫Y。

    我把筷子放下了。他的声音很适合讲故事。

    在白先生还是小白的时候,他就认识Y先生了。其实这份相遇现在想起来只是偶然,但他们却都不约而同地相信那是宿命。

    在那个时候小白和Y常常在一起。比他大一岁的Y是他最亲密的友人。他们一起唱喜欢的歌。不开心了一起去南滨路骑车。

    “南滨路你知道吗?在重庆。”

    “知道,我在重庆住过一年。”

    他点点头又继续往下说。

    南滨路真的很长,像那个时候挥霍不完的充满盛夏阳光的日子。

    “如果他知道他们那样的好时光会过的那么快,他一定会天天跟Y在一起。”

    “他们感情很好吧。”

    王源无所谓地晃晃脖子,我感觉出他的刻意。

    “是Y先生真的对小白很好。”他眼睛有些红,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戴眼镜,所以看错了。

    Y在小白心里一直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虽然他经常会因为小白不听话而凶他,但小白知道那都是他对他的好,他都小心翼翼地收着攥着,生怕叫旁人抢了去。

    除了爸爸妈妈Y就是最重要的人。这是当小白逐渐变成白先生的过程中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他痛苦的念头。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Y的感情越来越不一样。白先生是个感性的人。他知道什么是友情和亲情,甚至也懂那么一点点爱情。但他清楚地判断出这些感情都不属于他和Y。

    他当时只觉得那是一种很好很好的东西,在他和他之间好像生出了第四种感情。他开始看着Y发呆,开始跟着Y的动作而动作,如果Y看向自己也要故意避开眼神。小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弃视线交汇的机会,直到有一天,小白被Y半真半假地搂在怀里的时候,他听到不知道是自己还是Y的心跳声,那种久违的慌乱再次袭击他的身体,他终于明白原来那是心动。

     他停了下来,情绪似乎有些收不住,在衣兜里翻找着什么。

    “介意我抽烟吗?”

    “不介意。”

    微弱的火光闪了一下,很快又熄灭。

    轻薄的烟味钻进我身体里,他夹着烟低头沉默。

    “小白喜欢Y。”我忍不住提醒他往下说。

    他缓缓抬起头,这次我看清楚了他眼睛里的那面湖水。

    “他爱他。”

    刚吸过烟的嗓子是哑的,他却还是像喝了薄荷水,冰凉而无奈的叹息轻得像散在空气里的烟圈。

    “那Y呢?”

    “不知道。”

    他好像不太愿意聊后来发生的事情,非常刻意地回避。

    动人的眼神忽明忽暗。而每次明亮都随着那些往事沾染笑意。

    我没再忍心去问他难以提起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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